進入初冬時節(jié),我國北方部分地區(qū)又迎來了霧霾天氣,讓許多朋友再次懷念藍天。實際上,全球有數(shù)億人正在呼吸著渾濁的空氣,而空氣污染現(xiàn)在已被認為是致死因素之一。在人們的印象中,中國、印度等亞洲國家是空氣污染的重災(zāi)區(qū),但許多研究表明,即使是空氣質(zhì)量相對更好的歐美國家,空氣污染也奪走了很多人的生命。

撰文 | 祝葉華

2019年至今,許多西方社區(qū)再次經(jīng)歷了由野火造成的創(chuàng)紀錄的顆粒污染高峰。世界衛(wèi)生組織已將空氣污染與呼吸道疾病、心血管疾病等致命疾病聯(lián)系起來。研究發(fā)現(xiàn),長期暴露于空氣污染會增加死亡率。科學家們還發(fā)現(xiàn),空氣污染尤其是顆粒物污染和死亡率之間沒有臨界值,即使是低水平的空氣污染也會增加死亡風險。

目前,中國、印度和東南亞其他國家的空氣污染形勢依舊嚴峻。然而,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即使在空氣更好的歐美國家,空氣污染每年也會奪走不少人的生命。

低水平空氣污染對死亡率亦有影響

2019年《柳葉刀》(Lancet) 發(fā)文列出了全球致死因素。從高到低依次是高血壓、吸煙(包括二手煙)、肥胖、糖尿病、高鹽飲食、飲食中缺少水果、環(huán)境空氣污染、室內(nèi)空氣污染。由于中國飲酒人數(shù)眾多,所以在排序上飲酒排在第七位,環(huán)境空氣污染和室內(nèi)空氣污染分別位列第八和第九位。這些致死因素并不是獨立存在和作用的,它們相互之間的迭代

命。再加上來自室內(nèi)烹飪和其他燃燒來源的家庭污染物,每年因空氣污染導(dǎo)致的死亡人數(shù)接近700萬[1]。這700萬死亡人數(shù)中,歐美國家也有不少貢獻。

有研究稱,每10個美國人中就有4個生活在空氣污染中,這是美國肺臟協(xié)會2019年公布的最新數(shù)據(jù)。全美短期顆粒物污染最嚴重的10個城區(qū)分別是:加州的貝克斯菲爾德、加州的弗雷斯諾-馬德拉-漢福德、阿拉斯加州的費爾班克斯、加州的圣荷西-舊金山-奧克蘭、蒙大拿州的米蘇拉、華盛頓州的亞基馬、加州的洛杉磯-長灘、猶他州的鹽湖城-普羅沃-奧勒姆、華盛頓州的西雅圖-塔科馬以及賓夕法尼亞-俄亥俄-西弗吉尼亞州交界的匹茲堡-紐卡斯爾-韋爾頓[2]。哈佛大學生物統(tǒng)計學教授弗朗西斯卡·多米尼西 (Francesca Dominici) 等科學家利用來自聯(lián)邦空氣監(jiān)測站和衛(wèi)星的數(shù)據(jù),對美國各地區(qū)的空氣污染情況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全面評估了空氣污染對美國人生活的影響,并通過分析12年來每年6000萬醫(yī)�；颊叩臄�(shù)據(jù),來研究極低水平的空氣污染對死亡率的影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美國空氣中的細顆粒物含量每降低1μg/m^3,每年就可挽救約1．2萬人的生命[3]。

英國帝國理工學院的科學家評估了1999年至2015年期間,美國由于空氣污染造成的死亡人數(shù)。結(jié)果顯示,美國連續(xù)7年每年平均發(fā)生約30369人死亡與暴露于細顆粒物有關(guān)。這些死亡發(fā)生時,美國幾乎每個縣的空氣質(zhì)量都在聯(lián)邦空氣質(zhì)量標準之內(nèi)。據(jù)估計,這些死亡使美國女性的預(yù)期壽命減少了0．15歲,男性減少了0．13歲[4]。

倫敦市長在2019年國際清潔空氣峰會前發(fā)布了倫敦國王學院針對英國空氣污染造成死亡率的研究結(jié)果:空氣污染每年會造成英國36000人死亡,心臟病中風等病例激增。這項研究廣泛調(diào)研了倫敦、伯明翰、布里斯托爾、德比、利物浦、曼徹斯特、諾丁漢、牛津和南安普頓的空氣污染數(shù)據(jù)。在這9個城市中,如果空氣污染減少五分之一,肺癌發(fā)生率就會降低5%至7%[5]。相比成人,兒童受空氣污染的影響更大。世界衛(wèi)生組織估計,每年有四百多萬人死于室外空氣污染,兒童尤其容易成為受害者。

空氣污染加重疾病負擔

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 (NASA) 對澳大利亞山火的監(jiān)測結(jié)果顯示,山火產(chǎn)生的霧霾已繞地球半圈,穿越了南美,即將重回澳大利亞。2020年1月13日,因澳大利亞山火產(chǎn)生的煙霧,墨爾本空氣質(zhì)量惡化為“危險”級別。維多利亞州各急救中心當天共報告162例呼吸類疾病,比日平均水平增長了88%。

僅2016年,空氣污染就導(dǎo)致全球320萬人患上糖尿病,占當年全球糖尿病新增比例的14%。在美國,每年有15萬人因空氣污染患上糖尿病[6]。另一項關(guān)于美國空氣污染的數(shù)據(jù)也顯示, 2018年美國空氣污染水平高到足以危及老年人或兒童的天數(shù)有所增加,沙塵暴和野火等天氣變化可能是造成空氣污染濃度升高的原因。在美國35個主要城市中,2018年共有799天的空氣質(zhì)量會對老年人、兒童、心臟病或呼吸系統(tǒng)疾病患者產(chǎn)生不利影響[7]。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 (COPD) 曾被認為是吸煙的主要后果,盡管采取了煙草控制措施,但COPD在世界范圍內(nèi)仍是一個健康負擔,現(xiàn)在環(huán)境顆粒物被認為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主要致病因素。2019年5月發(fā)表在《柳葉刀》上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與許多其他工業(yè)化國家相比,慢性阻塞性肺病在美國是一個更大的健康負擔,是導(dǎo)致死亡和過早死亡的第五大常見原因之一�？諝馕廴緦Ψ喂δ苁軗p的成年人造成了不成比例的傷害。成人慢性阻塞性肺病的負擔中至少有一半被認為是由肺生長不良引起的,而不是肺功能加速下降�？諝馕廴緦Ψ稳栽诎l(fā)育的兒童和青少年的影響也非常嚴重[8]。

短期暴露也會顯著增加死亡風險。為了研究城市大氣顆粒物污染與每日死亡率之間的關(guān)系,復(fù)旦大學領(lǐng)銜了一項由24個國家的研究團隊共同開展的跨國研究。研究團隊針對全球

移動平均值每增加10 μg/m^3,則每日全因死亡率增加0．68%,心血管死亡率增加0．55%,呼吸系統(tǒng)死亡率增加0．74%[9]。

只要行動起來,就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空氣污染是對人類健康的嚴重威脅,幾乎影響到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幾乎影響到身體的每一個器官。幸運的是,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可預(yù)防的風險。從源頭上減少污染可以對健康產(chǎn)生迅速和實質(zhì)性的改善。

國際呼吸協(xié)會環(huán)境委員會的一項研究評估了從源頭減少空氣污染的干預(yù)措施和對健康的改善效果,結(jié)果讓人震驚。

1996年美國亞特蘭大奧運會期間,亞特蘭大市實施了一項為期17天的“交通戰(zhàn)略”,關(guān)閉部分城區(qū)以幫助運動員按時參加比賽,同時也大大減少了空氣污染。在接下來的四周里,兒童因哮喘去診所的次數(shù)減少了40%以上,去急診室的次數(shù)減少了11%,哮喘住院率下降了19%。

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北京市污染物濃度降低62%,兩個月內(nèi)北京市與哮喘相關(guān)的就診次數(shù)減少58%,心血管疾病死亡率也有所降低。

愛爾蘭在開始禁煙的第一周內(nèi),健康效果就非常顯著,全因死亡率下降了13%,缺血性心臟病下降了26%,中風下降了32%,慢性阻塞性肺病下降了38%。

有趣的是,這種情況下最大的好處發(fā)生在非吸煙者身上。在美國,猶他州一家鋼鐵廠關(guān)閉13個月后,肺炎、胸膜炎、支氣管炎和哮喘的住院人數(shù)減少了一半。另外,空氣中PM10的濃度每減少100g/m3,每日死亡率會隨之下降16%。在工廠關(guān)閉期間,懷孕的婦女早產(chǎn)的概率也大大下降。

除了室外范圍的減排政策,減少室內(nèi)空氣污染也有益于健康。在尼日利亞,婦女在懷孕9個月期間,如果家庭使用清潔爐灶減少室內(nèi)空氣污染,則嬰兒出生體重更高,圍產(chǎn)期死亡率更低[10]。

所以說,減少在空氣污染中的暴露,對健康的影響幾乎是立竿見影的。因此需要更嚴格的監(jiān)管措施來保護人類健康。綜合來看,在提高公共場所空氣質(zhì)量方面,各國出臺因地適宜的環(huán)境政策、加大禁煙令執(zhí)行力度、優(yōu)化交通工具燃料、為污染工程增加環(huán)保設(shè)施、進行適當?shù)慕煌ü苤啤⒁�求家庭�?nèi)使用清潔能源等,均可以降低空氣污染的致病率。

此外,個人干預(y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減輕污染對自身的傷害。家庭使用空氣凈化器、污染天氣出門佩戴過濾式口罩等都可以達到預(yù)防的目的。空氣污染的特點存在著地域的差異,所以還要因地制宜地選擇適合當?shù)氐姆揽啬Ｊ健?/p>

參考文獻

[1] https://undark．org/breathtaking/．

[2] https://www．lung．org/our-initiatives/healthy-air/sota/．

[3] Benjamin Bowe, Yan Xie, Yan Yan, et al． Burden of Cause-Specific Mortality Associated With PM2．5 Air Pollu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J]． JAMA Netw Open． 2019; 2(11):e1915834． doi:10．1001/jamanetworkopen．2019．15834．

[4] James E． Bennett, Helen Tamura-Wicks, Robbie M． Parks, et al． Particulate matter air pollution and national and county life expectancy loss in the USA: A spatiotemporal analysis[J]． PLOS Medicine, 2019, 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med．1002856．

[5] https://theecologist．org/2019/oct/21/high-air-pollution-killing-people．

[6] Benjamin Bowe, Yan Xie, Tingting Li, et al． The 2016 global and national burden of diabetes mellitus attributable to PM2．5 air pollution[J]． 2018, DOI:https://doi．org/10．1016/S2542-5196(18)30140-2．

[7] https://gispub．epa．gov/air/trendsreport/2019/#effects．

[8]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cet/article/PIIS0140-6736(19)30992-4/fulltext．

[9] Cong Liu, Renjie Chen, Francesco Sera, et al． Ambient Particulate Air Pollution and Daily Mortality in 652 Cities[J]． N Engl J Med 2019; 381:705-715．

[10] Dean E． Schraufnagel, John R． Balmes, Sara De Matteis, Barbara Hoffman, Woo Jin Kim, Rogelio Perez-Padilla, Mary Rice, Akshay Sood, Aneesa Vanker, Donald J． Wuebbles． Health Benefits of Air Pollution Reduction． Annals of the American Thoracic Society, 2019; 16 (12): 1478 DOI: 10．1513/AnnalsATS．201907-538CME．